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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月5日下午,石河子市公安局接到梁某報案,其女友卓某真失蹤兩天后,尸體在出租屋的床箱里被發(fā)現(xiàn)。警方同時查明,卓某真死亡之前,已經(jīng)有三個月的身孕。
圖為9月17日路成龍被警方從鄭州押解回來。
路成龍交代說,自己被傳銷組織騙光了父母的辛苦錢,連一頓午飯錢都沒有了,陡然產(chǎn)生搶劫的念頭。
案件回放
初秋的石河子是一年當中最美的季節(jié)。但對于正在享受秋日暖陽的12小區(qū)43棟的退休老人們來說, 9月5日卻是一個讓他們驚心的日子。
外來打工人員梁某的內(nèi)心被一種強烈的不安折磨著,他的福建老鄉(xiāng)卓某真失蹤兩天兩天了。除了第一天短信詢問得到一條回復外,再也沒有一點信息。
卓某真今年32歲,帶一名5歲的女兒租住在這棟樓上。9月3日下午,卓某真將女兒送到幼兒園后,就再也沒有人看到她了。當天晚上,女兒是同租一套房的李女士接回來的。
李女士先給卓某真的手機發(fā)短信,問她為何不接孩子,人在哪里?沒有得到回答。李女士又給梁某打電話通報了情況。
因為卓某真到新疆來就是投奔梁某的,兩人關系密切。梁某不斷撥打卓某真的電話,但總是無人接聽,又接連發(fā)了四五條短信詢問卓某真在哪里。只有一條簡單的短信回復:“我有急事,別管我。”再后來就關機了。
焦急萬分的梁某一直想法聯(lián)系,直到 9月5日下午,他進入卓某真的臥室,被一股臭味提醒,開始在房間里翻找。
當他掀起席夢思床墊的時候,卓某真裸露的尸體一下暴露出來。驚恐之下,梁某報了警。卓某真死亡之前,已經(jīng)有三個月的身孕。梁某承認這個孩子是他的。梁某說,卓某真在福建老家時就和他好上了,他來石河子后,將卓某真母女接到石河子市租房居住。
警方全力偵破
接到報案后,石河子市市公安局偵、技人員趕赴現(xiàn)場,開展現(xiàn)場勘查,并迅速啟動命案偵查工作機制。經(jīng)現(xiàn)場勘查檢驗,受害人卓某真系窒息死亡,認定為故意殺人案,隨即成立“9.5”故意殺人案專案組。
梁某反映,這套樓房是他租下來給今年初從福建來石河子卓某真居住的,后來卓某真又將房子的小臥室分租給李女士。除了小女兒,卓某真在石河子沒有別的親屬。
專案組成員經(jīng)過三個晝夜的連續(xù)奮戰(zhàn),通過大量的走訪調(diào)查和艱苦的摸排取證,發(fā)現(xiàn)暫住在受害人卓某真樓上的路成龍有重大作案嫌疑。后經(jīng)秘密偵查,發(fā)現(xiàn)嫌疑人已逃往河南。
9月8日上午,專案組成員迅速飛抵鄭州,在河南省鄭州市二七區(qū)發(fā)現(xiàn)路成龍入住旅社的線索,并于次日凌晨3時許在鄭州市公安局二七分局的配合下,在二七區(qū)“興源旅社”門口將嫌疑人路成龍抓獲。
一個技校畢業(yè)生的人生軌跡
在看守所里,路成龍交代了自己的整個作案經(jīng)過。
2009年底,剛從石河子市一所技校畢業(yè)的路成龍在一家大型建筑安裝公司擔任施工員。他接到初中時的同學張海燕(化名)的電話,很關切地問他現(xiàn)在的境況。
張海燕告訴路成龍自己現(xiàn)在天津的一家公司搞業(yè)務,很有發(fā)展前景。她勸路成龍也到大城市去見見世面。
在張海燕的多次催促下,路成龍背著父母辭去了建筑公司的工作,今年6月下旬他只身到天津市郊的楊柳青鎮(zhèn)找同學。去了之后才發(fā)現(xiàn)同學拉他進一個傳銷組織。
經(jīng)過半個月的傳銷洗腦,路成龍同意向父母要錢參與“投資”,他以在天津包工程的名義要錢。在農(nóng)八師147團當農(nóng)工的父母以為兒子長出息了,就東借西湊給他寄了兩萬元。
這筆錢被傳銷人員拿走后,路成龍只得到了一些化妝品。經(jīng)過近兩個月的推銷,他連一瓶化妝品也沒有賣掉。
今年8月底,路成龍看傳銷沒有前途,不顧阻攔又回到了石河子市。
身無分文又丟掉了工作,路成龍不敢回家面對父母,就找到技校的同學楊某,借住在楊某的租住房里。
9月3日上午,百無聊賴的路成龍在樓下游蕩時,發(fā)現(xiàn)宿舍的鑰匙忘在房里了。由于身無分文,他連買早點的錢都拿不出來。
當天下午,饑腸轆轆的路成龍在等同學回來時,看到住在樓下的卓某真回家。就尾隨受害人卓某真進入室內(nèi),逼其拿出現(xiàn)金,遭到反抗后,路遂對卓實施毆打,并用絲帶勒住其頸部,致其窒息死亡,隨后劫取卓的現(xiàn)金1000余元及手機等物,并藏匿尸體,而后逃離現(xiàn)場。
在警方的記錄當中,路成龍交代說,卓某真有兩次昏迷后蘇醒過來呼喊救命。當他騙開卓某真房門,進入房間開始要錢時,卓某真拒絕并跑向臥室,同時呼喊救命,被路成龍抓住頭發(fā)向墻上撞。路成龍看受害人被撞昏迷,開始從她手提袋里搜錢時,清醒過來的受害人又開始呼喊救命,心里驚恐的路成龍用雙手卡住受害人的脖子,直到她再次昏迷。放下受害人,路成龍在房間里翻找錢物的時候,她從嗓子里發(fā)出了微弱的呼救聲。此時路成龍考慮到這個人知道自己住在樓上,遂動了殺機。他順手抓起床上的一條絲巾勒住受害人的脖頸,直到受害人沒有一點氣息。
匆匆將受害人遺體裝進席夢思床下后,逃離現(xiàn)場。逃跑前他還將受害人的手機帶走了。
路成龍交代說,作案后他跑到老街的一家旅館里躲了起來。后來收到電話他不敢接聽。看到梁某短信,他胡亂回了一條后,趕緊關機了。
“都是傳銷害了我”
9月23日,記者在石河子市公安局看守所里見到了這個年僅19歲的入室搶劫殺人嫌犯。雖然有一米八的個頭,但語音里和面孔上還明顯地 帶著幾分稚氣,他給人的印象好像一名學生。
“我走到現(xiàn)在這個下場,主要的原因是傳銷害的。”說起自己的初中同學,路成龍的神情很激憤。 他認為,如果那名女同學不給自己打電 話,自己就不會辭去工作,也就不會走上后來的道路了。
提起自己的父母和哥哥,路成龍的眼光黯淡了下來。他說自己最對不起的就是母親。“我媽媽身體有病,哥哥還在讀大學,我搞傳銷讓他們欠了一大筆債務,沒有臉見他們。”
在談到自己后來逃亡的漫長經(jīng)歷后,路成龍向記者要了一支香煙,貪婪地猛吸幾口。“就像經(jīng)歷了一場噩夢,我自己都不相信這是真的。 ”他說。
雖然路成龍能夠坦率地承認自己的犯罪經(jīng)歷但他似乎并沒有多少悔罪的表現(xiàn)。負責調(diào)查他的李德寶警官感到非常惋惜,認為路成龍走到這 一步很可惜,一方面是他太缺乏法律意識,漠視生命,另外一方面是他缺乏社會知識。“即便是被傳銷組織騙了,也不應該遷怒于他人。”
9月24日,路成龍的父母騎著摩托車,趕路60公里到看守所里給他送衣物。但由于案件尚未審理,他們沒有能見到路成龍。這一對在農(nóng)場 打工的農(nóng)民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干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,“因為他從小到大,連只兔子都沒有殺過。”
10月17日,十九歲的路成龍在看守所里仰天長嘆。因入室搶劫殺人,等待他的將是一場嚴厲的審判,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有未來。
記者在石河子市公安局看守所見到路成龍時,他顯得很憔悴。他給記者的第一印象像個學生,一米八的個頭,言語和面孔透著幾分稚氣,讓人無法將他和“殺人犯”聯(lián)系到一起。
“我走到這一步,傳銷是罪魁禍首,是傳銷害得我身無分文,吞噬了我的良知。”說起搞傳銷的那一段經(jīng)歷,路成龍很是激憤,臉漲得通紅。
在記者安慰下,他才慢慢平靜下來,然后眼睛始終直視著前方,似乎在講一個與他沒有關系的故事。
2009年底,路成龍從石河子市一所技校畢業(yè),順利進入一家大型建筑安裝公司擔任施工員。雖然每月只有不到兩千元的收入,但他說:“至少我可以獨立了,不用再伸手問家里要生活費,還可以掙錢貼補家。”
然而這一切的平靜,卻被一個意外的電話所打亂。
路成龍說,一天,他突然接到好久都未聯(lián)系的初中同學張海燕的電話,張海燕關切地問他境況、收入,然后,她還說她在天津的一家公司做業(yè)務,很有發(fā)展前景,并勸他也到大城市去見見世面。
“建筑工地的活又臟又累,我當時也想找一個好點的單位。”路成龍說,張海燕的話讓他很心動,于是,他在張海燕的多次催促下,背著父母辭去了建筑公司的工作。
今年6月下旬,他只身來到天津市郊的楊柳青鎮(zhèn)找到張海燕,到底才發(fā)現(xiàn)張海燕口中的公司原來竟是一個傳銷組織。
他每天被強迫要求去聽課,經(jīng)過半個月的洗腦,路成龍同意以包工程的名義,向父母要錢參與“投資”。
“兒子出息了,能包工程了!”在農(nóng)八師147團當農(nóng)工的父母高興給為路成龍籌資,他們東借西湊,好不容易湊了兩萬元寄給他。
這筆錢被傳銷人員拿走后,路成龍只得到了一些化妝品。經(jīng)過近兩個月的推銷,他連一瓶化妝品也沒賣掉。傳銷組織的人給他出主意,讓他拉朋友進來,他從中可以拿到提成。
“我已經(jīng)這樣了,我不忍心害朋友。”路成龍說,后來他不顧傳銷組織的挽留,執(zhí)意要回家。
今年8月底,身無分文的路成龍回到石河子,借住在技校同學楊某在12區(qū)租的房里。
“我丟掉了工作,我沒臉回家面對父母……”路成龍說,他當時很絕望。
9月3日早晨,他沒吃早飯就下樓了,后來發(fā)現(xiàn)鑰匙忘在了房里,他身上一分錢都沒有,只能餓著等同學下班。
當天下午,饑腸轆轆的路成龍看到住在樓下的卓某真回家,想要點錢吃飯,就尾卓某真進入室內(nèi),逼其拿出現(xiàn)金。
路成龍說,當時,卓某真拒絕拿錢并跑向臥室,同時呼喊救命,他怕被鄰居聽見,就抓住卓某真的頭發(fā)向墻上撞。卓某真被撞昏迷,就在他搜卓的手提袋時,卓某真就清醒了過來,又開始呼喊“救命”,他心里很恐慌,再次用雙手卡住卓某真的脖子,直到她再次昏迷。
放下卓某真,路成龍開始在房間里翻找錢物。
“后來,我聽到臥室里再次傳出卓某真微弱的呼救聲,我怕她認出我,就動了殺機。”路成龍說,他抓起床上的一條絲巾勒住卓某真的脖頸,直到卓某真沒有一點氣息。
路成龍將卓某真尸體藏匿好,拿走卓的一千余元現(xiàn)金及手機、鑰匙等物逃離現(xiàn)場。
路成龍說,作案后他跑到石河子市老街的一家旅館,躲了起來,卓某真的手機不停地響,但他不敢接聽,他隨便回了一條短信就關機了。
打電話的是卓某真的男友梁某。
梁某說,卓某真今年32歲,9月3日下午卓某真將五歲的女兒送到幼兒園后,就失蹤了。他不斷撥打卓某真的電話,但一直無人接聽,然后他又接連發(fā)了四五條短信,詢問她在哪里。后來對方回復了一條簡單的短信“我有急事,別管我”,就關機了。
直到 9月5日下午,梁某進入卓某真的臥室,問到一股臭味,他在房間里到處翻找,當他掀起席夢思床墊時,發(fā)現(xiàn)了卓某真的尸體。驚恐的梁某立即報警。梁某說,卓某真死前已有三個月的身孕。
當天下午,大批警察在石河子12小區(qū)卓某真家的樓前拉上警戒線,警方經(jīng)現(xiàn)場勘查檢驗,認定卓某真死于他殺,隨即,警方成立了“9.5”故意殺人案專案組。
專案組成員經(jīng)過三個晝夜的連續(xù)奮戰(zhàn),通過大量的走訪調(diào)查,發(fā)現(xiàn)暫住在卓某真樓上的路成龍有重大作案嫌疑。而此時路成龍已逃往河南。
9月8日上午,專案組成員飛抵鄭州,在河南省鄭州市二七區(qū)發(fā)現(xiàn)路成龍入住旅社的線索,并于次日凌晨3時許在鄭州市公安局二七分局的配合下,在二七區(qū)“興源旅社”門口將嫌疑人路成龍抓獲。
“都是傳銷害了我,要是同學張海燕不給我打電話,我就不會辭工作,更不會殺人……”
談完自己一步步走向犯罪的經(jīng)歷,路成龍向記者要了一支煙,猛吸幾口,說:“我就像經(jīng)歷了一場噩夢,我自己都不相信這是真的。”
記者看到,路成龍拿煙的動作并不嫻熟,他說,他是逃亡時學會抽煙的,“煙能解愁”。
“以前我覺得抽煙很浪費,因為我上學花了很多錢,哥哥還在上大學,更需用錢,我總是想多省點錢給父母,每月的工資,我除了留一點生活費外,其他的都交母親。”
提起父母和哥哥,路成龍的眼光黯淡了下來。他說,他最對不起的就是母親。
他說:“我媽媽身體有病,哥哥還在讀大學,我做傳銷讓他們欠了一大筆債,我沒臉見他們。”
9月24日,路成龍的父母騎著摩托車,趕路60公里來到看守所里給他送衣物。但由于案件尚未審理,他們沒能見到路成龍。
路成龍的母親哭著說:“兒子從小到大,連個兔子都沒有殺過,怎么可能殺人呢?”
結束采訪時,路成龍對記者說:“別讓其他人走我的路……”